“……你是这么觉得呢？但事实也许并不是这样。”黑衣员工显然不赞同闻人淮的说词，接连摇头，“你听过古希腊传说里对神明的形容吗？如果你不怎么了解西方神话，那看过山海经吗？”

“山海经里到处是奇行种，那些生物打破人类常规，甚至颠覆认知。”黑衣员工毕生信仰就是这些伟大的畸形种，因此他不允许前来欣赏的游客与他看法不一，“你觉得那些是存在的吗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闻人淮不想正面回应黑衣员工的话。

“如果那些生物不存在，为什么还会有人把他们画在本子上流传下来？我想它们一定从最开始就存在，比如世人一直在寻找的鲛人、水怪，还有玄幻世界的马人……”

黑衣员工张开双臂，渴望地注视着身边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肉块和尸骸，好似下一秒就要跪在地上祈祷，“马人上半身是人、下半身是马，也许它们还活着，只是藏在某个隐秘不被人发现的森林偷偷存活，也许已经死了，但我们还没有找到它的尸骸。”

“被现代人类称为生来就畸形的孩童或许并不是残疾人，他们奇怪甚至惊悚的身子，恰巧展示了人类最初始的模样。”

黑衣员工的瞳仁一颤一颤，突兀的样子近乎快从眼眶掉落，“也许人类一开始就是四肢胳膊三条腿甚至有翅膀等飞翔的超能人，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体的改变，那些特殊的肢体逐步退化，让人类最终变成平庸的两脚羊。”

“展厅内的展品其实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类过去的模样，你说对吗？”黑衣员工用手指抠弄着嗓子眼，好似试图将方才吞咽的规则掏出来。

“看完这些伟大的展品，你还觉得自己最初的想法是正确的吗？”

黑衣员工张嘴拿字条的举动，让闻人淮非常清楚地看到他猩红并到处是烂肉和溃疡的口腔，白蛆在内壁爬行，恶臭从深处涌出。

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。

黑衣员工的说词和眼前的瓶瓶罐罐当然不能改变闻人淮的想法，她不仅更加坚定眼前人是个精神不正常的怪物，还被他此时抠弄口腔的样子搞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恶心和厌烦情绪在此刻达到顶峰。

“我对医学研究涉及不深，或许你说的是真的，不过物竞天择，适者生存的道理我不会忘。”

直觉告诉闻人淮不要跟黑衣员工在这个话题上持续纠缠，她必须想办法搪塞过去，“如果真如你所说，我们过去曾拥有奇怪的物种，甚至是扭曲的自己，可它们灭亡了，就说明它们终究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活，所以被世界淘汰。”

黑衣员工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局促，说话都有些磕绊，“不，我反倒认为消失的畸形种才是更加优等、更加先进的物种。”

“就如同人，现在的人类仅仅普通人，但如果百年前人类曾长着翅膀，能在天空翱翔，又或者多生出两条脚，在地上爬行，世界又会怎么样呢？”

黑衣员工厌恶平庸的人类，更反感平庸的自己，他渴望成为优等人，成为世人仰望的神明，“假如某个人一生下来就长了两颗大脑，那他是否会拥有超乎常人的行动力和思索力？”

“现在的我们只是最普通的样子，但我们或许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比如器官移植，为自己添置更有意义的肢体。”

“帮残疾人拼接马腿，这样他不仅能重新奔跑，还能拥有更强劲的下肢。”黑衣员工简直快被自己的新奇想法激动到欢呼雀跃，“在人的后颈强行植入两条胳膊，这样无论是干活还是其他行为，都会比只有两只手更方便。”

“又或者说这些肢体本就是存在的，只是随着时间消亡，而我们身为伟大的科研人员、人类的造物主，想通过后期拼接帮助它们复活……”

这听起来简直是疯了。